文：王倩

ID：BMR2004

7月7日早间，当当网官微发布微博称，“李国庆再次诉诸武力，带二十多人，清晨强行进入当当，撬开多处保险柜，拿走资料。公司已报警，目前处理当中。”当当微博还称，“当当顾客的正常购买，供应商的正常结算，都不会受影响。抱歉，惊扰大家，媒体请勿来访。我们尊重法律的程序，相信法律的正义。”

然而就在同一天，李国庆早晚读书发布微博称“当当董事长李国庆携董事及代理CEO、政府事务副总、人力资源副总、市场副总、财务法务副总等依法（股东会决议，董事会决议，公司章程）接管当当并开始办公。希望俞渝配合交接。相信司法公正。”认证为当当创始人李国庆的账号转发该微博。

《商学院》记者向当当方面求证，当当方面回应称，李国庆已经被警方带走。但记者问及此事是否会影响当当正常运营，当当方面未作回应。

李国庆行为是否得当？

关于李国庆发布的“正常接管当当”言论，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许浩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这要通过股东会决议，不是单方说合法就合法的。公司权力架构下，召开董事会、股东会是有严格的法定程序，比如说人数比例，是否经过严格的法定程序投票决定，变更法定代表人权利等等，这并非是单方面说合法就是合法的。”

浙江晓德律师事务所主任陈文明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也表示“公司的董监高团队由股东会或董事会选举产生。没有经过法定的决议流程，董监高的产生是不符合规定的。”

“股东之间有纠纷，是可以采取相应的方式维护自己合法权益，但是一定是在合法的途径和手段内。”许浩说道，“比如说现在司法实践中存在很多肆意抢夺公章行为，导致公司正常经营陷入一个困局，我认为如果严重的可以构成破坏生产经营罪。”

许浩认为，私力救济也是有严格限制条件的，不能随意使用，采取自力救济（私力救济）方法受到法律的严格限制，权利主体只能以法律许可的方式和在法律允许的限度内保护自己的权利。

陈文明表示：“从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公布的信息来看, 北京当当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和总经理登记为俞渝。那么国家工商登记具有公信力。对外看来，当当的实际控制人依然是俞渝。”

“至于内部的股东会决议我们不得而知，股东会的内部决议生效到工商信息变更公示需要一个时间差。”陈文明认为，“根据《公司法》的相关规定，如果当当的股东大会、董事会的会议召集程序、表决方式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那么选举产生的董监高团队是符合法律规定的。俞渝作为当当公司的董事长，具有经营、管理公司的权利，而李国庆在当当所属职位目前公示信息来看并不具有管理公司的职权。”

同时，陈文明也认为，如果因为公司内部原因产生冲突，强行进入公司撬开多处保险柜取走资料等破坏性行为，可能会影响到公司的正常经营，从而损害公司利益，也违反了董监高的忠诚勤勉的义务，属于违反公司法的行为。

《公司法》第一百四十七条规定：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和公司章程，对公司负有忠实义务和勤勉义务。

根据《公司法》第一百四十九条规定：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执行公司职务时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公司章程的规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陈文明认为，李某等人的破坏行为，应当向公司承担赔偿责任。

夺权大战升级

但是，事情并未随着李国庆被警方带走而结束。7日当天下午，微博账号“当当创始人李国庆”发布来自李国庆的一封信千字长文，阐述李俞之争的原意，为什么对于当当如此执着。在该微博中，李国庆称“争产不是初衷”，“关于李俞之争，吃瓜群众只不过当成八卦在看，可对于我及众多小股东来说，这是一场自救运动，既是挽救我自己的权益，挽救小股东的权益，更是挽救当当，挽救未来，同时也是挽救俞渝，如果业务衰败，公司价值缩水，霸占再多股权也如同废纸。”

同时其还在文章中表示“拟提请董事会，批准我辞去当当CEO职务，为此我提请董事会，选举原当当高级副总姚丹骞出任CEO，我将仅保留当当董事长一职。”

对于李国庆在信中提到的“拟提请董事会，选举原当当高级副总裁姚丹骞出任CEO，李国庆仅保留董事长一职”，《商学院》采访当当方面有何回应，但截止发稿，当当方面并未任何回应。同时，对于李国庆所说，自己在挽救当当的未来，挽救小股东的权益以及当当目前内部现状，当当的正常运营是否受到影响等问题的采访，当当方面也未回应。

有消息称7月7日晚间，俞渝发了一封内部信，信中呼吁当当童鞋们“行动起来，发微博、发朋友圈，保卫自己，保卫当当，保卫顾客，保卫供应商，并表示“我愤怒李国庆把婚姻法带入公司法，不断折腾我们的公司。”《商学院》记者就此事向当当方面求证，但是截止到发稿前，并未收到回应。

7日下午认证微博“当当创始人李国庆”发布微博称：“当当处在依法交接时期，打扰了。”对于当当目前现状，当当方面并未回应记者的采访。

当当夺权的升级，始于李国庆抢夺公章，但是随着朝阳公安对李国庆抢夺公章作出“李国庆抢公章的行为是他们之间的民事行为，而不属于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甚至刑法任何规定。”定性，以及当当的公章在作废时流程的瑕疵，当当的公章似乎并未达到有效的作废。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盘和林认为，一般来说，公司的意思通过法定代表人来表示，公章在一般观念也被视为公司意思表示的凭证，所以公章一般应当由法定代表人管控。但是，即使股东会合法决议选举李国庆为法定代表人，公章作为公司物件可以通过诉讼方式请求返还，或者以法定代表人身份宣布公章作废并按法定程序重新刻印，如果使用暴力抢夺公章，也是超过了民商上私力救济的范围。

当当未来何解？

无论落入谁的手中，当当仍然需要发展。历经劫难的当当，终将还要继续走下去。这种“夫妻店”的模式，已经成为当当发展的最大挑战，当当何解?

智慧云创始人兼 CEO 陈雪频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夫妻创业本身就面临很多问题，从当当的股权来说， 按照当时的设置基本上是平均的，虽然后来有所调整，但没有绝对控制人，这本身就有问题。

“对于个体商户等小型从业者来讲， 夫妻创业模式是一种比较好的模式，夫妻之间相对比较齐心把这件事做好。”陈雪频说道，“但是企业一旦做大，企业内部 开始变成职业关系，公司与职员下属之间变成商业的合作关系，夫妻经营会加入家庭关系。而家庭关系很多处理法则往往是先人情，而企业管理则是偏理性。”

李国庆与俞渝，原本是让人艳羡的神仙夫妻，然而一朝撕破脸，已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曾记得，在俞渝在与李国庆开撕之后，当当网官方微博写道“本店无狗血，只有书香。”无奈背后是创始 人互撕对于当当品牌的伤害。

夫妻店模式，如今已经成为当当向前发展的绊脚石。陈雪频告诉《商学院》记者，在大型企业，夫妻双方都作为创始人时，一旦企业做大，某一方退出是最好的方案。“实在不行，最大的可能是公司给其中一方保留一块自留地，自己去发展，但保持相对独立性。”

近日有当当前高管向媒体表示，今年当当的图书份额已经被京东逼近。而在综 合份额上，易观数据显示，当当的综合份额已经不足 1%，从一个能够比肩亚马逊的平台沦落至此，与当当这对创始人的格局有着密切关系。

陈雪频从三个方面分析了造成当当市场份额下降的原因。第一，从战略和业务层面来讲，通过互联网改变商业，书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书籍比较容易描述、寄存和评价。亚马逊很快从书籍转向售卖任何的商品，比如阅读器、线下书店，还有云计算、物流等，各种业务已经成为一个生态体系。但是当当一开始卖书，仅仅就是卖书，后来虽然也扩展了品类， 自己其他的业务中间一直没有做(起来)。” 陈雪频说道，“亚马逊通过图书作为入口，成功为自己引流。但是当当出售图书，用户黏性却不足，图书流量没有成功为其他版块引流。”

第二是组织能力。陈雪频认为，这可能跟组织能力有关。“多年下来，当当本身并没有形成一个高效的团队，所有能力都集中在图书，没有拓展能力。” 陈雪频说道，“领导团队的视野，领导人的格局，要看到全局，而不是只看到突出的。”

在俞渝掌控当当之后，更加聚焦图书，砍掉冗余或增效较慢的新业务，个别盈利不错的新业务也减少了投入。按照当当高管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时的说法，当当是在做减法，聚焦主业、增加利润。

所以当当对外一直在宣称利润的增长。但是有观点认为，这种减少投入降低 费用来改善利润的方式，是有天花板的。

第三是领导力层面。陈雪频强调，夫妻店的方式，在一些决策上会有很多阻碍 和束缚，同时也很难吸引优秀的外部人才加入。

自李国庆 2015 年放权直至 2019 年初正式离开，当当的管理层经历过大换血， 服装的邓一飞、少儿业务的王悦、物流和客服的段宇，以及高级副总裁姚丹骞等资深副总相继离开。

“能不能吸引更多优秀的人才，这也是很突出的问题。”陈雪频说道。

有知情人士称，当当内部的斗争严重。当当的未来在哪里?“在图书这一细 分领域做个领导者，是当当最好的结局。” 陈雪频说道。“其他方面就不要去想了， 当当已经没有与京东、天猫竞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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